八月十五一大早,孟仙就“残忍”地把荼婧姝从被窝里叫起来,替他洗脸穿衣。
昨晚尽兴地玩耍还有被人贩拐走的插曲,荼婧姝明显需要充足的睡眠填补元气。
但是……
“今天是重要的一天,师弟忍耐一下。”
孟仙向师弟致歉道。
所幸,荼婧姝天生乖巧,没有赖床撒娇的习惯,迷迷糊糊地听从着师兄的安排。
就这样,师徒四人以孟仙提前买回的早点饱腹,下楼结完住房余款,再到码头摆渡到了河对岸。
……
站在船头,孟仙能远远见到由白色砖石砌成的长阶。
听师父讲解,长阶被世人称作“神庙长阶”,共二百一十六级。
台阶分为两个阶段,第一阶段的一百零八级能去除朝圣者的一百零八个烦恼,而第二阶段的一百零八级能满足朝圣者的一百零八个愿望。
这座神庙当真有此神迹?又或者仅仅是一个噱头?
踏上朝圣之路,孟仙就更偏信后者的说法。
在这里,清凉的秋风、婉转的鸟鸣都没有,只有夹杂着岩石泥土的怪味。
台阶上,有积攒多年的灰尘还有摸不清含义的象形文字,偶尔也能见到与众不同的野兽脚印。
风一阵又一阵,从上方吹来,引来漫天风沙。
大长老扬起袖袍挡在脸上,说道:“神庙里只住了两个人,所以他们就无暇打理了。”
孟仙点点头,将身体遮挡在荼婧姝面前。
天音烦躁地拍打着被沙砾污染的头发。
……
落日神庙,一个沉寂千年的古战场,与夜见谷齐名。
二者同属天南的“三大遗迹”。
与夜见谷有所不同,落日神庙仿似一具失去价值的骷髅。能为人所用的宝藏早已被挖掘,而其背后的漆黑深渊则是无人敢涉足的区域。
走完了二百一十六级长阶,孟仙得以完全见证落日神庙的真容。
庙宇之外,是露天的列柱广场。
每根擎天神柱都刻注了古老的符号。
曾几何时,河对岸的人们应该都在这里举行过疯狂的祭祀活动吧。
不过久而久之,惨痛的现实表明单纯地求神拜佛,能阻天灾却不能挡人祸。
于是,落日神庙沦为徒有纪念意义的建筑物。
一位身披盔甲的护卫笔直地站在一块方形的纪念碑旁,他整张脸都被头盔掩盖,外人只能看到一双无神的眼眸。
大长老走上前去,小声自报家门。
那位护卫随即先领大长老进入神庙。
孟仙等人暂且在外等候。
为了缓解压抑的气氛,孟仙牵着荼婧姝来到纪念碑前。
纪念碑由整块花岗岩制成,碑身刻有象形文字的阴暗图案。
天音靠向两人,说道:“这里一点意思也没有。”
满目的荒芜与凄清,给人死气沉沉的感受,跟天梁院比起来,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孟仙轻轻笑道:“师妹细致观察一下,能发现这个图案很有趣。”
天音皱眉道:“不就是一个人跪在太阳下面吗?”
孟仙耐心地说道:“其实在很久以前,人们对太阳……”
“师兄~”
思路突然被切断,取而代之是来自右臂上方柔和温暖的感应。
“师、师妹,你也来了……”
孟仙看向毫不避讳把身体紧紧贴过来的俏丽少女。
来者身穿银白色长袍,两眼充斥着火热的爱意。
“我猜师兄为了我一定也会来的!”
少女把脸靠在孟仙的胸膛,不自然地喘息着。
“师妹是一个人来的?”
孟仙尴尬地问道。
“她们都在后面,我为了尽快见到师兄,就先走一步了。”
少女把头抬起来,调皮地笑着。
另一边,被少女无礼挤开的天音哼了一声。
“这位是天梁院的师妹天音,还有师弟荼婧姝。”
孟仙努力挣脱一丝空间,介绍道。
“哦。”
少女无意与其他人寒暄,冷淡地响应一声。
“师妹,她是天相宫的大弟子……”
说到此处,孟仙浑身一颤,把少女推开。
“师兄?”
少女疑惑地眨着眼。
“师妹?”
孟仙看着天音。
“嗯?”
回答的则是那位少女。
“师妹,你见过这位师姐吗?”
孟仙却只盯着天音。
天音不解地摇了摇头。
为什么对同在清源村的千锁没有印象呢?
经历那一晚的天音只记得自己的长相以及来历会是一个巧合吗?
最终,孟仙决定不再追问下去,因为天音过于聪颖,一味引导她回忆反而会暴露千锁也是共犯的事实。
让千锁替自己分担天音的仇恨,孟仙狠不下这个心。
……
在清源村的后半段时光,千锁开始对孟仙萌生异样的感情,显露一种过分的关爱。
他至今都来不及回应。
不知不觉,半年过去了。
千锁对孟仙的痴迷却不减当初。
“师兄,”千锁搂住孟仙的胳膊走到广场另一头,迷醉般说道,“师兄知道我们有多少天没见了?”
“我们……”
沉浸在幸福中的少女真的很耀眼,孟仙的视线不得不躲闪游移。
“今天刚好是两百天了!”
千锁深情地看着没有丝毫变化的少年。
“哦……师妹记得好清楚。”
孟仙的心底冒出一丝恐惧。
这位流光溢彩、被青春灌溉的师妹为什么固执地喜欢自己呢?
明明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,也没有私定终身的山盟海誓。
当前,最好的选择是拒绝她,让她看清自己不过是一介平庸之辈且身担天梁院复兴的重任,没有勇气与精力回馈她的儿女情长。
“天相宫我一天都待不下去,只有抱着师兄,我浑身上下才会舒服。”
这具在秋阳滋润下已然成熟的娇躯,还在贪婪地吸收能让她更添一分魅力的能量。
“师妹记得清源村发生的事吧?”
孟仙朝自己的意图徐徐前进。
“那当然,我们不是在那里相遇的吗?而且我们在那里都已经……”
千锁害羞地低头道。
“都已经?”
“是师兄主动做那种事的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这……师妹说不出口。”
“可是,为什么我不记得了?”
孟仙诚实地问道。
“啊!我师父来了,我晚些时候再来找师兄。”
千锁注意到老妇快走完长阶,便急忙跑过去。
回到老妇身旁,也恢复了那副高贵冷艳的模样。
这时,大长老站在神庙门口,朝徒弟们挥手。
孟仙领着师弟妹一同步入神秘的圣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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